雨弓_蝶

想到什么写什么,不逆拆。

[全職/喻黃]殊途同歸 (九)

「...不..不許放手啊!」

昏暗的走廊上,整潔的磁磚地板反射著指示燈紅紅綠綠的光,把以粉紅為背景,貼滿了各色花朵的牆壁渲染成了相當詭譎的模樣,儀器低沉的悶聲隆隆隱響,在狹小的空間裡走不出胡同而愈發清晰起來。這裡是三樓的兒童病房,白天時有如家家酒般的擺設和彩繪牆面滿是親切可愛,但在入夜之後卻由死寂為伴奏,交織成了一幅風格迥異而令人不禁毛骨悚然的景象。

兩個小小的少年輕手輕腳的走在這條有些怕人的走廊上,個子矮點的那個巴著另一個的手臂不放,被抓緊的少年也沒有生厭,就任他揣著,自己邊踏起挺從容的步伐緩緩前進。

「就快到了,」手被緊緊繞住的少年用空著的手拍了拍他身旁挨得很近的腦袋,「堅持點。」

「我..我才沒怕!」被拍了頭,他反而把手臂往自己懷裡收得更緊,「不過就是上個廁所怕什麼怕什麼!廁所裡面又沒有什麼怪東西哪有什麼好怕哈哈哈!」

「是啊,」被抓得有點疼,他也不生氣,反而漾出一個微笑,「沒什麼好怕的,我在呢。」

聽到這話,抓緊手的力道稍稍鬆了點,空著的手又過來摸了摸他柔軟的髮絲,他也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把小小的腦袋就倚在他肩頭上。

「有時候我覺得你比較恐怖,」他把頭仰在人的肩頭上說話,夜裡那雙眼睛還是很明亮,他有個習慣是說話時總會盯著對方的眼睛,常弄的聽他說話的人有些走神,「我看著你就覺得大概沒有比你恐怖的東西了,所以也就不怕了。」

「那你怎麼不反過來怕我呀?」他笑著說道,沒有太去考究話裡的褒貶。
「你這不是還活著嗎!」像是聽到個笑話,他快樂地笑了,「你要是作了鬼,那我肯定怕!」

「有機會吧,」一個少見卻不會不適合的笑容攀上他嘴角,有點賊賊的,「換我作鬼來嚇嚇你。」

走著走著也到廁所門口了,經這一鬧他也真沒了什麼戒心跟害怕的心情,就鬆了一直緊抓不放的手自己進廁所。出來習慣挺好的用抗菌洗手乳搓完了手,有人幫他準備好手帕擦乾,一路上也沒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心情輕鬆的哼起歌來,挺直身子就要邁開回去的腳步。

「不牽手啦?」把手帕摺好了放進口袋,他有那麼點意思的說道。

「不牽了,」他向前先走了兩步,然後回頭過來沖著他笑:

「這不你在嗎?」



晚上因為剛拆完線,黃少天被叮囑了最好別下床走動,近期也不用太急著復健,以免傷口裂開或感染。晚餐又仰賴醫院供餐,拆完線不能讓傷口碰水,黃少天隨便給自己擦澡完就躺回床上,滑著手機用通訊軟體跟他一幫損友聊聊天打發,不知不覺也就睡著了。

不記得是不是有作夢,總之也睡得香甜,比起昨天一起床就感到寂寞空虛,黃少天今天倒是挺坦然的迎接了早晨。

喻文州到了晚上還是沒有出現,早上醒來也還是沒看到,不論他是不是找到人了,或只是無情的不告而別,黃少天都覺得不太在意了,就專注回他本就該專注的自己的生活上。起身簡單的梳洗完畢,有人敲了他的房門,然後打開。

來的人是一對年輕的男女,也就大黃少天個幾歲,男的看起來還算老實,女的卻是穿著細肩帶的緊身上衣配牛仔短褲那樣火辣。黃少天不認識這兩個人,但也不算陌生,因為他們這對不太搭調的鴛鴦就是那天晚上開跑車撞他的人。

「你好,一切都還好嗎?」男的穿著簡單乾淨的襯衫長褲,乍看樸素,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這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的行頭,「我們聽說快可以出院了,就想來探望一下。」

「喔喔,都好都好!」黃少天頗有禮貌的回應,畢竟他能住這間單人房都要拜這個低調的富二代所賜。車禍後不但負責任的幫他付了所有醫藥費,還在急診室外一起等他出來,他感動的都差點想喊嫁,「你們買新車了嗎?下回喝酒就別開車了攬攬的士或便車好好讓人載唄!」

「好的好的,」男人謙虛而尷尬的笑了幾聲,有錢還沒有架子怎麼說都挺理想,雖然懦弱了點,但總歸比電視劇裡富二代跋扈的模樣要令人順眼些,「車是還沒買,不過就想說來說一聲...」

「我們要結婚了。」強勢的女朋友先喧賓奪主了。其實黃少天滿欣賞這對情侶,女的雖然有點兇,但跟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打鬧當然有,但沒一次看過他們真吵架,看得他都有點羨慕,「那天車禍過後,我知道他這傻瓜就只知道對人好,沒我在可不行...」

說完,女的就捏了一把男朋友的腰,兩人甜蜜的對視而笑,絲毫沒有考慮過黃少天這個當了二十幾年單身狗的心情。

「這..這樣啊,恭喜恭喜啊!那說不準我還成了兩位的媒人是不是,喜酒要記得算我一份啊哈哈!」值得開心的事當然還是得表現點誠意,黃少天這一撞竟然幫人撞出了樁姻緣,自己卻是在脫團的路上被攔截,還開了陰陽眼這麼沒必要的特異功能,真是不知道能不能算因禍得福後的皆大歡喜。

但要不是他出了這場車禍,這輩子都不可能會遇見喻文州。

「哈哈,一定一定。」也不知道這話能信的成分有多少,不過黃少天也不會厚臉皮的去巴著人要貪一頓,「那我們也不叨擾了,今天舅舅回醫院,那天車禍也是多虧了有舅舅幫忙,我去謝謝他。」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背景,男人口中的舅舅可不是隨便哪個糟老頭,就是這間醫院的院長。那天黃少天送了急診,男人馬上連絡了院長舅舅要給他請個醫生,剛巧院長拒絕了副院長推薦來的于鋒為自己同樣出了車禍的兒子動刀,好在于鋒不是太計較的人,被當皮球踢也不嫌棄,認命的就執起他的手術。

「那不耽擱你了,也幫我跟院長先生說聲謝啊!」黃少天揮了揮手,看著恩愛的小倆口走出他寂寞的病房,「祝福兩位了!」

才送別完,那個嚴肅的護士就剛好走了進來,瞬間打破剛才營造出的粉紅色空氣。不過待久了幸福洋溢還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氣氛裡,黃少天也不是那麼自在,倒是有點感謝護士幫他打破了一個人的尷尬。

「這幾天也受您照顧啦!」黃少天心情輕鬆,就隨便聊起來,知道對方是來換藥的,配合的自己抬起腿來,「我也快出院了,說不定幾天後我最想念的是您纏繃帶的技術呢!」

「少說話,小心傷口裂開。」護士沒有領情他的肉麻,駕輕就熟的就把藥抹好,拿起一片東西,拆完線的傷口不包繃帶,改用能維持皮肉形狀的美容膠帶來維護。

「也不能怪鄭軒沒良心啦,」黃少天沒來由的就飛來一句,「我都把報告丟給他了,還怪他不來看我,被說沒良心的應該是我。」

「不過下不了床,手機也玩膩了,」護士也沒奇怪,就只是靜靜的聽他說,邊繼續手邊的動作,「阿姨你就給我講講醫院裡有沒有什麼新鮮事唄!」

「唉...」沒想到向來女強人的護士聽完竟然首先嘆了口氣,「你不知道,今天院長回來,外頭忙成一片,我沒有時間多理睬你。」

「我剛剛聽說了,怎樣夠不夠靈通啊?」這話他說的也有點心虛,消息還是剛剛跟護士擦身而過的人給他捎的,真不夠拿來吹牛,不過黃少天這個人從來沒在說話這件事上怕過什麼,「院長很兇嗎?怎麼連阿姨您也怕他啊?那可能真的滿──」

剩下的話他卻沒有講完,因為剛剛護士替他貼膠帶的時候加緊了點力道,讓黃少天很識相地閉上了嘴巴。

「待會兒有個人要來見你,」護士像是不太情願般擠出這一句話,「...魏教授從美國回來了,他特意說要來會會你。」

「...你說的魏教授,」黃少天嘴角抽蓄,眉頭也隨之皺起,「難不成是魏醫生...?」

「不然還能是誰,」護士翻了個白眼,邊結束了手上最後一個動作,「當然只能是魏琛!」



藍雨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是由三棟大樓環繞中央庭園構成,其中一棟不對民眾開放的是學校和開發協力方面的研究中心。從教學所需的討論和參閱資料,到最新科技的病理及藥物研究,這裡比起醫院更像個研究所混圖書館,薈萃古老人類的智慧和嶄新文明的曙光於一身。

「...你能不能別把腳抬在我桌上,」方世鏡眼神如死魚,看著他採光良好的辦公室裡來了個不速之客,他都沒了心要趕手底已經在死線的報告,「還給我穿拖鞋!」

「哎你懂啥啊!」大剌剌的就把二郎腿翹在玻璃茶几上,粗曠的聲音從舒服的沙發上慵懶而精神的傳來,「拖鞋可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知不知道!」
「我看你這珍禽異獸才是人類最大的發現......」方世鏡扶額,啜了口黑咖啡小聲說道。

醫院方面的領導人自然是院長,可在藍雨大學裡最有名望的教授人人皆知是魏琛,不過三年前他去美國參與一場腦科學方面的研究,所以最近比較沒有人會特別提起他。方世鏡是魏琛以前的學生,畢業進了醫院也是他一手拉拔的,這麼多年下來亦師亦友,該被坑的不該被坑的,總之他當年的尊敬跟崇拜都沒剩下一點渣。

「也難為院長了,」魏琛點了根菸,從以前他有心事的時候就習慣抽菸。方世鏡的辦公室裡當然是禁菸的,但這麼多年來都沒成功阻止過這老菸槍一次,他索性也不攔了,「好不容易有個這麼了不起的兒子,竟然就要廢了,還是栽在你的手上。」

「我以為你不喜歡他,」方世鏡沒被這話說動搖,彼此的手腕都心知肚明,魏琛的確也有點資格虧虧他,「不過我想也是,畢竟他這趟實習還是你的推薦,嚴格說起來沒準是栽在你手上的。」

「我這不是來給你擦屁股了嗎!」魏琛吐他一口菸圈,「老夫研究都還沒搞完就被揪著飛回來,還不夠義氣嗎!哎不說了不說了我調時差睡會兒,有人來你叫我啊!」

魏琛這個人還挺感傷,大抵經不起人唸,方世鏡這一戳就恰好在他點上了。八成是覺得車禍也有點自己的責任,魏琛隨便把菸熄在明明房裡禁菸卻擱在茶几上的菸灰缸裡,一躺就往沙發上要睡。

「有件巧事跟你說說,」認識這麼久,方世鏡哪還看不穿他只是假睡,「當年你負責的那個黃少天,他那天也出了車禍,現在還住在醫院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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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寫到老魏跟方前輩很開心啊,上回只能模糊的看到他們在對戰,這次能寫到兩個人面對面出現真好,我圓滿了(

然後真是好死不死為什麼要給自己找一個靈異題材寫,查資料的時候冒出圖片都差點沒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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