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弓_蝶

想到什么写什么,不逆拆。

[全職/喻黃]殊途同歸 (八)

人生最怕撞三件事,撞車、撞鬼、撞小三!(x

今天更到這裡了...體會到修稿其實比產出來劇情要費神...不過其實也更到一半超過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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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水龍頭,三十度左右的熱水傾注往缸子裡,黃少天有點恍惚,就不小心多放了些,趕緊讓水停下來後,捲了褲管就把腳一古腦兒的泡進水裡,這才發現他繃帶還沒拆掉,又急忙抽回來要弄開因沾濕而變得厚重的紗布團。

早上一起床就沒看到喻文州的身影,該是這幾天真有點太操身子,昨天晚上他竟然一覺就到天明。也不知道喻文州握著他的手坐了多久,黃少天還有點慶幸沒看到他守夜的模樣時,不料一大早便有意外的訪客來到他的小病房探望。

前天目擊跳樓現場的事終究是讓警察追查到了,幫忙是他喊的,總不能當沒發生過。幸虧警察也不是面露凶光的類型,看他還臥病在床更和善的只向他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最後因為黃少天也隨口問起,就簡單交代了一下警方目前的判斷是純粹的自殺案件,當事人現在在加護病房,雖然一時半刻還出不了院,但已經脫離了險境,讓他別擔心,還祝他早日康復就走了。

也沒覺得被這突然的來訪打擾到多少,反正黃少天一早的思緒已經飛得老遠。本來打算一醒來就要抓緊時間幫喻文州找人,這會兒他本人倒不知跑哪兒去了,害他一顆心從睜開眼就懸掛在天邊。說來今天剛打開眼皮他就覺得不太對勁,才發覺這是他幾天來第一次不是被嚇醒的,也是第一次沒有醒來就看見喻文州在對他笑。偏頭想想這明明才是最正確的打開方式,卻沒法忽視他心裡那股彷彿被掏得空空如也的感覺。

馬達攪動著工整的水波,黃少天忘了要踢腳玩水,就任浪花在他身上拍打。室內的溫度緩緩升起,他嘆了口不大明顯的氣,時間準確地停在十五分鐘,放完了水,他拿起繃帶和紗布準備重新纏起,卻把目光停在他那還留有縫線的傷口上。

黑色的針線連結著皮膚,看起來真有那麼點像科學怪人。不過于醫生的技術非常精湛,他也是挺小心呵護著自己的左腿,所以縫跡和傷口看起來整齊的不那麼駭人。然此刻他在意的也不是這些,就是看著這一道道的縫線在今天下午就要拆除乾淨,不怕痛的黃少天竟然覺得有些扎心。

可他畢竟不是個太感傷的人,猶豫不過是幾秒鐘的事,很快他把腳捆得漂漂亮亮的,確認好東西都沒遺下,便離開了水療室。折騰下來時間也快接近中午了,黃少天也沒什麼想吃東西的心情,就看到有個小孩在他房門前的走廊上玩。

「天哥!」男孩先出聲叫住了他,還停下了動作把東西捧在手裡,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

「...喔,」也不是黃少天沒力氣搭理他或不喜歡小孩,先不說他什麼時候跟他熟到可以叫聲哥了,光是盯著男孩手裡的東西再多一秒,他都忍不住要衝回房間去吐,「你又來玩啊。」

男孩手裡捧著的,是他的右腳掌。

「是啊是啊!」小凡興奮的點頭,見黃少天和他說話開心的不得了,「咦?文州哥哥呢?怎麼沒看到他啊?」

「...你文州哥他現在有點事,」慘了,難不成自己的心思連小孩都能看出來了?黃少天一邊給自己提起精神吐嘈,一邊發揮本事胡謅起來,「你也別老是黏著他,他很忙的知不知道!」

「哎天哥你別說我!」小凡把腳掌放下,用他沒了後面的右腿靈活的踢起毽子來,讓黃少天真心沒了要找午飯吃的閒情逸致,「最黏文州哥哥的人明明是你啊!」

「你..你懂什麼!」黃少天也不懂他幹嘛跟個真正的死小孩較勁兒,但話總之是說出去了,好險這時候沒有多少人出來溜達看他跟空氣吵架,他乾脆豁出去辯了,「是你文州哥要黏我哪是我要巴著他!」

「哈哈天哥就是嘴硬!」小凡天真地笑起來,要不是他還在踢毽子,真有那麼點可愛,「阿姨回去的那天晚上,天哥明明就巴著人家一整晚都不放人!」

「你又看見了!」這小鬼消息也太靈通了吧!黃少天昨天打點滴還讓喻文州哄他睡覺的事竟然都被他知道了,喻文州也沒有提醒他提防一下,這下是又沒守信用了,等會兒見到他肯定要再唸他幾句,「你哪知道明明是他先的不怪我啊我是受害者啊!」

「我當然知道,」小凡突然就神氣了起來,透明的鼻子翹得高高的,「那天阿姨因為工作忙很早就走了,天哥聽了鬼故事怕得睡不著就拉著文州哥哥要一起睡,哈哈哈!」

說完,小凡就把他的腳掌毽子踢去老遠,邊開心的亂叫,邊像逃跑一般單腳跳著去追,留下一個不知所措的黃少天在原地發呆。

醫療大樓主棟,十樓,加護病房裡。

「你這偷腥的貓!」女人手勁很足,毫不留情的就在人臉上扇出一片紅色的掌印,「外面比阿賢還年輕還英俊的哪裡沒有!你要的只有他的錢!」

「...你打吧,」坐在床上的年輕女子被這一巴掌拍得側過半個腦袋,慘白的臉色配上披頭散髮,看起來有那麼點陰森的氣息,不過她不是鬼,「是我對不起你。」

「麗娟,住手吧,」一旁的中年男子抓住了還想再追加一掌的女人的手腕,「打她只是弄疼了你的手,沒意思的。」

「你..!」被叫做麗娟的女人掙扎著想離開男人的束縛,但也沒有堅持多久就放下了。她拎起昂貴的名牌包,誇張的轉了身,狠瞪了一眼床上的女子,然後用抹得艷紅的唇向男人開口,「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小豪要放學了我去接他,剩下的我們回家再說!」

女人把步伐故意拉大,扭腰擺臀的奪出了門,把鑲滿了珍珠光的名牌包砸在候在黑西服墨鏡男恭敬候著的手上,一路直走到廊子盡頭下了電梯。

喻文州就站在被她奪過的門邊,沒什麼表情的看完這齣狗血到不行的捉姦劇碼在他面前真人真事演出。

「...唉,你為什麼就要跟她作對呢。」男人才牽起了女子消瘦的手,就馬上被她僅存的力氣揮開。

「不要碰我。」女子冷冷地說道,眼神比剛才看扇她巴掌的女人還要寒若冰霜,「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她說得沒錯,我想要的只有你的錢。」

「那都不重要,」男人依然和緩的說著,似是什麼也動搖不了他,安慰的話在他說來反倒令人心寒,「你只要幫我最後這個忙,支票就是你的了。」

「...支票?」女子泛紫的嘴唇不住的顫動著,困難地吐出每一個字,「我弟弟跟孩子都已經死了你還跟我說支票?...」

「那不是你的錯,」男人繼續用包裝好的感情循循善誘,「何況既然已是如此你更該選我,這條船你也已經搭上了,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哼,」女子冷笑,露出一個跟她閉月羞花的容貌完全不搭調的表情,「你就省省力氣吧,我不會再笨到幫你,今天警察還要來看我,你總不可能在自己的醫院裡鬧出條人命。」

「喔,我忘了,這醫院也不是你的,是院長的才是。」

聽了這番話和見了這表情,喻文州還是有些難過的。也不是說他對女子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想起那天他迷茫地走在走廊上,順著她一起走進了六樓的某間病房,這才遇見了黃少天,多少還是有些感慨。

「我難過,你也別想有好日子過!」男人聽了這句話後馬上豹變,跟剛才沉穩的不動如山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聲音大得額間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要搞清楚我還是副院長,就算你不做我女人了你的薪水還是我發的人也還是歸我管的!」

「很快也就不是了,」床上的女子就是那個年輕的護士小潔,不過已經跟給黃少天端紅茶時是兩個人了,「你才是該搞清楚的人,現在只要等到下午警察來了,我說一句話,你就得去吃牢飯了,殺人犯!」

「哼哼,警察?」副院長已經完全放棄了偽裝,面孔猙獰而扭曲的說道,「你以為那幫垃圾能奈何得了我?」

見這爭吵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情報出現,喻文州默默地穿牆就要離開。他畢竟是鬼魂,活人的事他插手不了,雖然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些後果不堪設想的事,但他也束手無策,近水救不了遠火,總不可能還去六樓麻煩行動不便的黃少天來兩肋插刀。

「你難道就不怕!」小潔也失去了理智,發了瘋般就對副院長大吼起來。喻文州此時已經踏出步伐,從對他而言形同虛設的門片穿過長腿,「不怕我作了厲鬼來詛咒你!」

他靜靜地聽著,心想在醫院裡待了這幾天還真沒見過什麼厲鬼,不知道是不是這家醫院功德積得多,鬼比人似乎要和善多了。

「就算我沒死成,你難道就不怕喻文州去作了鬼跟你一輩子!」

黃少天今天就依著護士給他備的醫院供餐胡亂解決了,冷冰冰的菜、軟過頭的飯跟少得可憐的肉類依舊,他卻沒有嫌棄,隨便就扒完了整份。來收餐的時候護士難得露給他一個不錯的神色,黃少天卻沒有多看一眼,只是整個人像玩偶一樣呆在那裡。

喻文州還是沒有回來六樓,沒有靈感的黃少天也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他,或許他突然就在一夕間奇蹟般地恢復了記憶,還不用仰賴他幫忙做靈媒就找到他要找的人了?那至少也該跟他說一聲再走才算是禮貌吧,儘管他從來沒有幫上過什麼忙,最少也跟著他繞過幾個地方、討論過幾個問題,總不算是陌路人了吧?

要是把思緒化作心電圖,黃少天現在很有自信能把機器搞得雞飛狗跳,但人心終歸無法以科技衡量,他也不想讓人望見這些他心底的波動,就暗自收藏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

他的房門又有人敲動,急忙扭過頭去回望,這才想起他等的人敲不響門。門被禮貌地敲了兩下後打開,于鋒拉著推車走了進來,氣色看起來比幾天前要好得多,挺精神的對他打聲招呼並露出了個令人放心的微笑。

「醫生好,哈哈時間這麼快啊我聽說您很忙的啊怎麼轉眼就輪到我了。」黃少天沒有太領情,漫不經心的回應著,于鋒是于醫生的名字,他從急診室裡意識半模糊的聽見過。

「時間也不太早啦,」于鋒看了眼時鐘,時間已經來到下午兩點,本來預定到黃少天病房該是一點鐘的事才對。他是個認真的人,雖然像他這樣年輕有為的人多半都會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但于鋒絲毫沒有露出半點這種情節。其實像骨折這樣的小手術是不會驚動他出馬的,就算當時情況突然,他也完全可以任性的丟下手術刀就讓其他人處理,可他沒有。今天拆線的事更是,膽子大一些的病患還會自己動手,根本沒有需要勞煩他的必要。「今天狀況如何?」

「很好啊非常好簡直太好了!」黃少天繼續扯些話說,「早上我還去做水療做復健好得不得了呢!」

「那就好,」可于鋒就是個作風穩健的人,不至事必躬親那樣做作,就是盡自己能為而為。「我們開始吧。」

黃少天也不再迷惘了,拆個線哪要得了這麼多心理準備,讓號稱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說出去給丟死人嗎?沉澱了心情,他爽快的就自己抬起腳來,拉了褲管把繃帶解了,坦白地露出小腿肚上的手術痕跡。

「麻醉上多了不好,」于鋒也沒有摸魚,熟稔的從他帶來的推車上抽了幾條棉枝,沾沾食鹽水抹在他腿上消毒,「這不會太痛的。」

「沒關係,」黃少天聽到不上麻醉也沒有什麼起伏,「我不怕疼。」

于鋒沒再多說一句,就拿起剪刀和鑷子仔細地開始拆起縫線。黃少天這幾天的保養還是做得不錯的,老天爺也挺給他面子,沒有多少線被傷口新生的肉芽給吞併,針眼沒了線之後還維持著漂亮的形狀,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疤痕,當然其中功勞更大的還是給他施術的于鋒。

拆線不是什麼特別的生命歷程,雖然並非太尋常的體驗,但也非多數人樂意去嘗試的事。黃少天自然不會是願意去嘗試的少數人,他也沒有多大興趣去紀錄下這些無謂的人生經驗,就沒去研究于鋒替他拆線的時候手法高不高明了。

「我說于醫生啊,」黃少天就隨意看著窗外,反正于鋒做事他挺放心,最少不會像他的同學那樣坑他,總不會讓他再多住幾天院,「聽說您要離開,是真的嗎?」

「...是啊,」于鋒手裡的動作明顯慢了一拍,但沒弄疼黃少天,也沒耽擱再多一秒,「其實也差不多定好了,雲南那邊的百花醫院你聽過吧?我一會兒給你名片,我的患者我會負責到底的。」

「放心放心,沒要找您麻煩,」大概是出於他認真的個性,所以沒有避諱,但黃少天能懂那明顯的動搖說明了他不大想談這事,「就是八卦了一下聽到剛好問問。」

「說到八卦,」黃少天雖然識相,但還是不免想找些話題聊,「不知道您認識一位...呃..叫小潔的年輕女護士嗎?哈哈您別誤會不是我想打探人家啊只是聽說她出了點意外現在人在加護病房裡我多少有受過人家照顧所以就關心一下...啊呦喂我靠怎麼回事!」

突然一陣劇痛向他襲來,黃少天再能忍都叫了出聲。含著飆出些淚珠的眼睛,他看到原來平穩的于鋒竟然露出像恐怖片裡令人發毛的表情,顏色唰地變得青白,手裡的剪刀跟鑷子赫然掉在純白的床單上,還沾染到了一點紅色的鮮血。

「抱..抱歉,」還沒等黃少天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于鋒便自己開了口,「這裡的線頭讓組織侵蝕到了,比較難拆。」

其實他說得也沒錯,畢竟不是全部的肉芽都能長的盡人意。于鋒很快便故作鎮定的換了乾淨的一組工具,重新開始拆起剩下的最後一點線頭,但他忽然劇變的面色卻是逃不過黃少天的眼底。

「好了,線都拆完了。」于鋒把道具歸位,在金屬盤上發出細微的撞擊聲,「除痂真的會有點痛,忍著點。」

黃少天本想再耍帥說一句不怕,誰知于鋒是要報復他還是想早點了結他,竟然沒有鋪陳就用棉枝用力從他傷口挖了下去。黃少天痛到緊閉起眼睛,鼻頭都皺得糊塗,腦袋裡還激起了一片白光,也沒注意到有人在此時握住了他的手。

「別怕,我在呢。」

冥冥之中,黃少天從白光裡聽見有人對他說了這麼一句,令他莫名的不再覺得緊張,似乎只要順著聲音的方向就能從這片眩目的光中走出來。

等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白光確實離他而去了,然那引領他走出來的聲音卻也跟著白光一起被他拋諸在了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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