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弓_蝶

想到什么写什么,不逆拆。

[全職/喻黃]殊途同歸 (六)

昨天從靈感完全枯竭死滅的狀態變成暴走著開了一整天火車就要寫完了,論人生大起大落莫過於此...總之能日更了,或許我勤勞點一天可以刷兩篇...

※有輕微嘔吐的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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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整個藍雨醫院都亂成了一團。

警察、新聞媒體、病患跟家屬擠爆了醫院的門口,假日本就人潮眾多的醫院瞬間就被擠得水洩不通。幸虧黃少天住的復健科是個挺冷門的樓層,除了腳步比平常都要快了兩三倍的醫護人員以外,沒有甚麼多事的人來打擾安寧。
黃少天卻抱著他房裡衛生間的馬桶,洋洋灑灑的繼續嘔出幾乎快被他榨乾的胃酸。

一切都要回到昨天晚上他和喻文州在那個燈光美氣氛佳的中央庭園裡遇見的事。

黃少天的食指還舉在半空中,喻文州意識到他話中的不對勁,機靈的立刻回過頭看。他沒感覺到那方向有不祥的氣息,估摸著對方應該命大的還沒有死,就是不知道是否只是還沒死罷了。

「少天,」他的語氣很冷靜,「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你在這裡等一下。」

「哎你別拋下我啊!」話是這樣說,但要不是還拄著拐杖,黃少天覺得他腿軟得隨時都要一屁股就跌在地板上,「要是他變成鬼來找我給他出庭當目擊證人怎麼辦!」

「應該不會,」喻文州溫柔的笑著,卻讓黃少天莫名的覺得他有點恐怖,「我沒感受到他的存在,應該還沒死。」

「沒死也只剩半條命啊!」黃少天大叫,但這句話比起來更像是要說給他自己聽。

喻文州拉起他的手,一人一鬼慢慢的走到了剛才人跳下來的大約位置。剛好進入了晚間的休診時段,這場騷動還沒有多少人發現,他們大概也是唯一一組倒楣的目擊者。讓喻文州拉著手的時候他總能走得比自己拿拐杖還快一些,黃少天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但邊摸著喻文州手裡難以形容的感覺,他竟然覺得有點安心。

好不容易找到當事人,就看到一攤血肉模糊的模樣染紅了附近的矮樹叢,但沒有看到任何孤魂野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黃少天強忍著猛烈的暈眩及噁心,總之先往不遠的醫療大樓裡喊了醫護人員來幫忙。無奈他行動不便還嚇到無力,只得待在附近等人支援,他不怕死的再看了一眼那躺在血泊中悽慘的模樣,卻認出了這具還不算屍體的主人是誰。

是前天那個給他送午餐的漂亮小護士。

看著黃少天回去後晚餐也沒吃,就抱了一整個晚上的馬桶,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惡夢反覆被嚇醒,索性起床卻仍然沒有食慾,繼續抱著馬桶乾嘔了一早,喻文州當然很心痛,但身為鬼魂的他卻也不能做到什麼。他試過要撫一撫黃少天過度呼吸的背,好緩和一下他的情緒,可他執得起他的手,卻沒辦法碰觸得到其他地方,還適得其反的穿過他的背,害得黃少天嚇到嘔得更厲害。

「...少天,起來漱漱口吧。」喻文州的話語裡也帶著不遜於黃少天嘴裡的苦澀,自他成了不必進食睡眠,還能不受空間限制穿梭於兩地,簡直集自由與方便於一身的靈魂之後,好幾次這人卻讓他恨不得能回歸綁手綁腳卻留有溫度,還能夠擁抱人的肉身裡。明明無時無刻也伴在他的左右,卻無法為他做到任何事,喻文州此時此刻才明白了鬼魂也是會心悶的道理。「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多少吃點東西吧。」

人鬼殊途,在黃少天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唯有靜靜的看著他,為他於心不忍,卻沒有辦法為他做任何事。喻文州想起昨天晚上他第一次喊他名字就說他是個騙子,他那時打馬虎眼的專注欣喜在他的名字被呼喚,可現在卻覺得那句被他忽悠過的賭氣話聽起來異常的清晰。

他的確是個騙子,沒有辦法給予他任何承諾和信賴的騙子。

「...我沒胃口。」黃少天的喉頭被胃酸灼傷,聲音明顯沙啞了許多,蒼白的面孔也少了他平日的光采,幾天前的手術過後他也沒成過這副病懨懨的模樣,「不過你說得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他離開了馬桶,起身開始梳洗,把房裡備著的礦泉水眨眼間就灌完了一瓶,沖掉他都快習慣起來的酸臭味,坐在床上看向了窗外。八點多的晨光裡沒有一點清新的氣息,他早先聽了喻文州的建議開了窗,才讓房裡不至於都飄散著嘔吐物的味道。

「我認得那個跳樓的人是誰,」黃少天維持看著窗外的姿勢,看不見他的表情,「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給我送午飯的護士。」

昨晚至今早炸成一團亂的自然不只是他們,鬼魂也是很長舌的,個個忙著紛飛交換起也不知道可不可信的情報。黃少天也不是單純就抱著馬桶渡過一個晚上,豎起耳朵自己聽,或偶爾問問喻文州,他至少捕捉到了幾條重複率較高,或者比較可靠的消息。

其中不論活人或死人,毫無疑問的開場白就是,那個小護士是副院長搞婚外情的對象。

虧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想著要電話來著,下次見面竟然差點就要和對方天人永隔,黃少天都快懷疑他跟鬼混了那麼久,是不是也沾染到了太多陰氣才會連累人家,於是開始認真打量起出院就該先去廟裡去去霉氣。

「早上陳姐和我說,」陳姐就是那個老愛在復健室裡開腸破肚的追著黃少天跑百米的女鬼,其實人還挺漂亮又大方,就是小說讀多了所以想像力豐富了點,「她是因為副院長逼她做偽證才跳的樓。」其實陳姐還扯了她是受不了做二房於是以死相逼云云的各種情節,不過喻文州當然沒把那些當一回事。
「作偽證?」黃少天看起來還是很虛弱,但已經不打算繼續頹靡,「看來我真要踏上名偵探之路啦哈哈!」

「好吧,再吐我恐怕就要跟陳姐一樣了,」其實他講出來這句話就後悔了,想到陳姐追著他跑的模樣不禁胃裡都泛起酸,「交待給你第一個任務,聽好了啊華生!」

「什麼事啊,」喻文州看他好不容易恢復眼裡的神采,心裡也踏實了不少,就笑著跟他起鬨,「大偵探?」

「推薦一家港式點心來吃吃唄!」



滿足了口腹之慾,黃少天正在擁擠的一樓電梯前排隊準備回去,他也很想幫忙分散人潮走樓梯,但他的腳還是不適合做爬樓梯這樣激烈的運動,即使他已經有好幾次被鬼追著跑百米的經驗。

「您好,」這時一位客氣的女護士向他搭話,「抱歉現在人潮眾多,您如果方便的話可以搭乘旁邊的員工梯。」

大概是看他腳不方便才來搭的話,已經有幾位行走困難的患者往員工梯的方向走,黃少天也不執著於要搭一般電梯,就道了謝往員工電梯的方向走去。說來也奇怪,幾次他出去外面買飯吃的時候,喻文州就會在大門前和他暫時道別,好像他走不出這醫院外。地下世界的規則他不太懂,只是他想起喻文州和他說過他要找的人就在醫院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才綁住了他根本沒有實體的腳。

員工電梯前還是排著隊伍,不過已經比客用梯前的大排長龍要好得多了。也不知道喻文州去哪裡了,黃少天只好心不在焉的望望左右,就看到剛剛引導他往這排隊的女護士跟另一個護士小聲的交頭接耳起來。

「唉,小潔一個人就捅出這麼大婁子,」剛剛她還笑得挺有親和力,現在臉上卻看不出半點笑意,讓黃少天不禁覺得女人還真是可怕的生物,「我剛剛還被帶去做筆錄呢!」

「你也別太責怪她了,」小潔是那個昨天跳了樓護士的小名。另一個護士臉上倒是沒甚麼特別的表情,「聽說她剛墮了胎,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這他聽過一些八卦的鬼說過,只是他怎樣都很難想像,那天那個他都要融化了的笑容竟然是發自這樣複雜的人身上。

「那個人也真是的,」第一個說話的女護士露出了個像是看到髒東西那樣的眼神,「趁著院長跟院長兒子都不在,我看他是要準備有點行動了。」

「是啊,」平靜的護士嘆了口氣,「天怕是要變了。」

「喂喂小夥子!」黃少天不知何時專注在了護士們的閒聊,沒有留意到自己身遭,突然有個粗野的男聲從他背後大喊,嚇得他身形一晃,「你還要不要搭電梯啊!」

「啊抱歉啊!要搭的要搭的,馬上馬上!」回頭看到是個面目有點凶狠的男人,發現自己還站在原地沒有動,黃少天彎腰低頭的賣了幾聲笑,便加緊腳步搭上了電梯。

沒有想到,電梯剛好就他倆一起搭上。黃少天尷尬得不行,那身材比他要魁梧不少的男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口袋裡的手機卻正好響了起來,還用小孩童言童語的歌聲做鈴聲,反差大到他都懶得吐槽。也不避諱醫院裡該要關機,至少也調個震動模式,男人就接起了電話,接著用差點沒讓跛腳的黃少天翻了個筋斗的奶聲奶氣開始說話。

「喂寶貝啊,」雖然黃少天沒學過音樂,也沒有絕對音感這麼牛掰的天賦,但這絕對比剛才那聲催他快的聲音要高了不知道幾個八度,「有沒有想我啊~」

他突然有點懷念起跟楊哥共乘電梯的時光,雖然他可能還是沒辦法忍住看到把肚皮剝成兩半的模樣就大叫,但至少比在這裡聽人曬起噁心巴拉的恩愛要好得多了。

「我讓人給你煲了蟲草花豬蹄湯,」男人不理黃少天單身狗的複雜心理,繼續甜蜜的通他的電話,「你老說這兒夜裡涼,你吃了這一定就暖了,好不好?」

男人又在電話裡講了一堆黃少天也不願意去細聽的疼惜話,他邊想這湯到底是補什麼用的,電梯便停了下來。男人自講起電話便沒再看過他一眼,黃少天沒有特別放心,就下意識跟著他走出了電梯門外,這才發現自己下錯了樓。

不過同時他也明白了那什麼豬蹄湯是什麼個作用,因為他們下的是五樓,坐月子中心。

原來人當了爸也會掉一半的智商,黃少天在心裡吐嘈,一邊慎重考慮起將來要孩子前得考慮清楚些,卻想起自己連個女朋友都沒交過,頓時挫敗感大湧。下錯了樓,電梯也無情地繼續上升,雖然喻文州應該在他房裡等,不過反正也不急,他就乾脆跟著男人一路走過廊子。

不過總不好意思跟得太緊,萬一對方把電話掛了轉身把他另一隻腳也打殘,他就真得跟喻文州作伴好一陣子了。此時心底竟然浮現了一點還不錯的念頭,黃少天甩了甩頭想把這奇怪的心思趕出腦袋,正好聽見有個女人的聲音好像在喊他。

「咦小子是你啊!」女人很熱情,長得也挺漂亮,「好久不見啊腳有沒有好點啊!」

只可惜她是透明的,還總喜歡披頭散髮的把腸子跟其他東西一起從身體裡掏出來,用四肢奮力的在地上疾速爬行。

「哎行了行了陳姐你這都老招數了嚇不倒我的啊!」說是這樣,黃少天還是閉緊了雙眼不敢看她一眼,而且已經進入了起跑的姿勢。

「真是不老實,」陳姐人也不壞,就是愛作弄他,畢竟看得見他們的人還是很難得遇到的,「你怎麼來這層啊,給文州生了寶寶啊?」

「你看我的樣子看起來像是生得出來嗎!」為了不引起注意,黃少天忍得很用力才用氣音掐住這聲吐嘈,「算了不說我了,倒是陳姐你怎麼在這兒啊你不是把復健室當地盤的嗎?」

「什麼地盤,我看你腳要是好得快還得燒幾炷香來拜我,」陳姐笑了一聲,「我啊當然是來追星的囉!」

「追什麼星啊?」黃少天不解,「那個作家不是退院了嗎?」

「剖腹生完了就來這裡坐月子唄!」陳姐爽快地說道,有那麼一點鄙視你們男人就是不懂的味道,「說到這裡我真有點遺憾自己沒生過娃娃。」

「為什麼?」黃少天不懂,除了跟靈感絕緣以外他也跟戀愛絕緣了一輩子,「聽說生孩子很痛啊是排名前三痛的!」

「要是我有孩子,」陳姐露出一個壞壞的笑容,讓黃少天忍不住起了點冷汗,「我的表演可以更精彩。」

「那我真是修了不知道幾輩子的福氣才沒能看到這麼精彩的表演。」黃少天翻了一個大白眼,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

「唉,年輕人多談談戀愛吧!」陳姐又突然感嘆起來,不知道人死了之後是不是思緒也飛得特別快,「笑笑那個老公就不錯,平常待人惡狠狠的,對老婆卻特別溫柔,還是個大老闆,砸大錢專程給老婆請到方醫師來動刀,多寵人啊!」笑笑是陳姐給女作家起的小名,黃少天不看靈異作品,也不知道人家原來是不是這個名字,總之能溝通就好。

「方醫師?」這名字他好像聽過,但醫院裡醫生那麼多,他總不可能記得住全部,「等等,你說剛剛那兇巴巴的傢伙就是她老公啊!」

「方世鏡醫生啊!」聽他問起,陳姐不可思議般驚訝的說道,「現在醫院裡院長跟副院長兩派的人馬鬧得沸沸揚揚的,方醫生可是人說現在醫院裡手腕最好的,大家都很看好他接下院長位子的!」

「這樣啊,」醫院裡的派系鬥爭他多少有耳聞,只是跟他不太相關,也沒什麼興趣,就沒有了解得那麼清楚,「不過我聽說院長有個兒子啊?不是說家火不外傳嗎難道院長不讓他兒子試試嗎?」

「這個啊...」講起八卦特別興奮的陳姐又突然露出了幾分黯淡的神色,「他兒子也是個人才,只是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加護病房裡醒不過來,怕是...」後面的話陳姐沒再說下去,雖然她也死一陣子了,但人命總歸是個敏感的話題。

「倒也剛好是方醫師動的刀,」她又繼續說,「不過正因為是給方醫師動的,手術本身很成功,病患卻沒醒,他的評價就讓副院長派的那幫傢伙給炒低了。」

「說起來還真巧,」黃少天還在腦袋裡組織這突然得到的複雜關係圖,陳姐卻從認真的表情變成了笑,還直盯著他的眼睛來說話,「你也是那天出的車禍,本來被副院長叫去要給院長兒子動刀的于醫師還惆悵著被院長擋在手術房外,就急忙轉去急診室給你開刀了,你也還真是撿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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